一直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，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步伐就很是匆忙，几乎是竞走般的大步流星。
龙山市不是个什么大城市，但是却有两条河将市区分割而过，最老的那座桥似乎是五十年代就已经矗立在河上贯通城市南北两岸。所以到现在这座桥上的人流是最多的。
只要从街道右边的小道拐出去，最多两分钟就能走上桥，那么人来人往的地方对我也是很好的掩护。只要上了桥，南岸是一连贯的一片城中村与市场，钻进那里就谁都再无法追踪我。那高高山岗，密密的丛林里，到处就都是同志们的根据地了。
在我轻快的有些鲁莽的钻进小巷的一瞬间，有些静谧但并不阴暗的小巷就让我觉得不好，这种安静的感觉只能证明这里有人埋伏。
猛然回头想要离开的时候，右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冒出来一个人，飞起一脚就直奔我面门而来。巷子太过狭窄我根本是避无可避，只能用手臂堪堪抵挡在脸上，才没让这一脚把我下巴踢掉。但我也并不想就这么给他个便宜，双腕一转扣住他的脚踝猛地向后一拽。左腿微弓，右脚就直奔着他还立在地上的那条腿铲过去，只要这一脚踢中就能放倒这小子。
对方却似乎早就猜透了我的路数一样，用剩下的那条腿猛然跳起。在我还有些发懵的时候，腰上已经被狠狠印上的一只脚印。整个人在地上滑出去了得有两米远，还没来得及挣扎起身的时候，对方就已经踩住了我的肩膀。
“好汉，大爷。您是那条道儿上混的？”眼见着硬的不行，当即我也就不再挣扎，得来软的。这位突然袭击必有所图，不然也犯不上这大热的天儿藏在这里就为了和我掐一架。
“明白自己的问题在哪了吗？作为一名侦查员怎么能这么鲁莽？”
我偏过头看他，迎着光的方向让我看不清他的脸。但是声音却很是熟悉。
“老胡？胡雪烨？！”
他收起脚，伸手把我拉了起来。我一边拍这身上和屁股上的灰土，腾出手来捶了他胸口一拳。
“爷们儿，您这下手挺黑啊？我还以为你这一下是要去了我呢。”
一边作势拍着他的胸口，一边顺手从他胸前口袋抽出来一包烟。拿出一根点上之后把剩下的塞在自己口袋里。
“你小子怎么老他娘的偷我烟抽。”他笑骂着伸手来抢，我往后一蹦捂住口袋。“我可是看着你收了那么厚一沓，连包烟都舍不得买？”
“甭来这套我的胡队。您是想让我犯错误啊？这钱可是证物，我敢花吗？”我从怀里抽出那个大信封丢给他。
“你就装吧，你是少花了还是怎么着。”
从背后的腰带搭扣取出一把小刀，胡雪烨轻轻划卡信封的封口。两指撑开探看了一眼，伸手取出里面的一张纸条就又把信封丢了回来。我往里瞅了一眼：一叠绿票儿。
“这怕是得有两万吧？”我掂量着手里的厚重度，胡雪烨却只是低头看着那张纸条。随后递给了我，上面写着电话号码和地址，还有一个鲜红的唇印。“哇哦，带劲啊这小娘们儿。”
“投怀送抱？还给你钱？你可别忘了...”
“都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，行啦。”我自从受训伊始就在胡雪烨手下，与其说是我的上司，更像是我的一个大哥。“你怎么现在和政委一个口气了。”
他盯着我，我也回瞪着他，僵持了几秒钟俩人都绷不住笑出了声。他朝我摊手：“拿根烟。”
“没有。想抽自个儿买去。”
“去你的，你刚从老子这偷的。”
看我不情不愿的把烟拿出来，他一把抢去点上一根，又把剩下的给我扔了回来。叼着烟示意我跟上，我们俩一直穿行到小巷的另一头。
“刚才跟踪你的那个人，我们已经妨碍了一下，他现在应该跟丢了你。”他没回头，就站在巷口，我也就靠着墙没动。“现在还不能动他，毕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，是敌人派来的还是单纯想要劫财。贸然抓捕，只能打草惊蛇。”
“而且那个李小悠相当的机敏，看似轻松但是却很快的甩掉了我们跟踪的侦查员。你的考量是对的，周海必然还有上线。但是他现在被秘密关押在公安部，对外宣布已经被处决。我们也放出了你去送周海一程，他就给你留了封遗书的信儿。所以在那些间谍势力眼里，你就是能作为突破口的人。那些想要交易他手上情报的必然会来找你。”
“老胡，他到底偷了什么东西？”我有些不以为然，就凭周海那个小混混，能从国家科学院偷出核武器制造计划不成？
“不知道，我们也没有必要知道。”胡雪烨突然回头盯着我，让我有点不舒服。“做侦查员一定要好奇，但是一定别让好奇把你害死。我可不想有一天需要亲自处决你。”
“您甭吓我，爷们儿我心脏不好。回头搁这儿吐了白沫你看怎么办？”我摆摆手不想和他再说下去。
“你现在先回那间出租屋。你附近我们二十四小时监控，都有自己人随时保证你的安全。他们现在跟踪你跟不到，肯定会到你现在住的地方监视你。你知道应该怎么表现吗？”
“没问题。咱吃的就是这碗儿饭嘛。”
我叼着烟，脸上迅速露出了玩世不恭却又有点贼眉鼠眼的表情。就像是社会上那种会偷人个钱包，摸一把良家妇女屁股的流氓闲散人员的表情。
“这就对了。你刚才打架的时候表情太严肃刚毅，如果对方是间谍老手，一眼就会发现你是个警察。”
我伸手拍了拍脸:“有嘛？您甭夸我，捧杀我可懂。严肃刚毅，我八辈儿都跟这个搭不上关系。”
“回家之后，该怎么表演就不用我教你了。”胡雪烨掏出手机，摁亮屏幕。指着上面显示的一张地图的交叉口。“你明天去这家信用社换钱，记得要演得像一点。然后去南街口十字的那家中国银行换钱，三号专柜。自己人，不需要你留下笔迹。”
“得嘞！”我伸了个懒腰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信步走出了巷口。
“诶，等会。”
“怎么着？”我回头看着他。
“杨瑾，跑到队里去了。”
“恩，然后呢？”我摸了摸鼻子，尽量表现的毫无异常。
“她说让你这次任务结束以后回去签离婚协议。我和政委给她做思想工作没做通，今天让你嫂子带着出去逛街顺便劝劝她。但是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“得嘞，知道啦！她要是再来，您就直接去民政局，让他们把离婚办了。”我转身过去，背对着他挥手：“咱这样就是为了崇高理想，献了青春献子孙。早有这个觉悟啦！”
“不许胡说八道。”也不知道他是在训斥我对任务不尊重的轻佻语句，还是在训斥我对婚姻的无所谓态度，不过我也懒得再去仔细考虑。出去三转两转，翻过一道并不太高的栅栏跳上河岸边那条河提路。拐上了大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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